天涯88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74章 烈焰噬青山,铁骨筑人墙。 簪血凝忠魄,魂归故土香。,山外吹来的风,天涯88,笔趣阁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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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的茅山涡村本该浸在槐花蜜里,直到那声撕心裂肺的\"走水啦\"刺破晨雾,惊飞了老槐树上筑巢的斑鸠。一尘那袭靛蓝长袍被山风鼓荡得猎猎作响,他攥着阿秀的手,能清晰感受到她指尖渗出的冷汗——这双昨日还为他缝制喜服的手,此刻正死死扣住祠堂的朱漆门框。
\"后山第三道防火带破了!\"护林员老赵头踉跄着冲进人群,草鞋底沾满焦黑的泥土,\"王家小子说看见火光里有人影晃动!\"
人群炸开了锅。有人攥紧了锄头,有人摸出腰间的柴刀,更多人将目光投向立在青石阶上的新郎官。一尘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,也是这般情形:山洪裹挟着泥石流冲垮堤坝,他带着青壮年跳进齐腰深的浊浪,用脊梁筑起人墙。此刻他望着阿秀煞白的脸,忽觉喉头发紧,那句\"等我\"卡在齿缝间,竟成了破碎的气音。
\"尘哥!\"阿秀突然拽住他的衣袖,婚服袖口的金线绣纹在她指缝间游走,恍若游动的锦鲤,\"记得你教我读《诗经》时说的吗?'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'。\"她忽然绽开个带泪的笑,从发间摘下那支祖传的羊脂玉簪,狠狠扎进婚服下摆,\"今日我褪红妆,愿与君共着战甲!\"
围观的老妪们突然爆发出呜咽——那玉簪是阿秀娘临终前攥在手心的陪嫁,此刻却被她生生掰成两段,半截塞进一尘掌心,半截别在自己襟前。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声\"护林\",霎时铁器碰撞声、布帛撕裂声、孩童啼哭声搅作一团,宛如一锅煮沸的浆糊。
当一尘带着敢死队冲进火场时,才发现这场山火远非天灾。焦土里零星散落着矿泉水瓶,断茬处还冒着青烟。\"是磷火!\"他弯腰捏起半截玻璃瓶,瓶身\"xx矿业\"的标识在火光中泛着幽蓝,\"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动祖坟山了!\"
山风骤起,火舌卷着黑烟扑面而来。一尘忽然想起幼时随祖父守夜的情形:老人抱着三弦琴,在宗祠檐下弹奏《广陵散》,说这曲子能镇邪祟。此刻他抽出腰间柴刀,在青石上连敲七下——这是茅山涡村世代相传的警讯,七声断金切玉,惊得满山鸟兽四散。
\"王家小子!\"他朝着浓烟深处嘶吼,\"带人守住西坡水渠!李婶,让你家二狗子把鼓搬来!\"话音未落,身后突然响起密如骤雨的鼓点。十二面牛皮大鼓在山坳间轰鸣,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。这原是祭祖时才动用的战鼓,此刻却成了与火魔搏杀的擂台。
阿秀带着妇孺们沿着防火带疾奔,婚服下摆早被荆棘划成布条。她忽然瞥见火场边缘有抹熟悉的靛蓝——是一尘的长袍!他正用身体压住喷火管,任由火舌舔舐着云水纹刺绣。\"接着!\"她甩出浸透山泉的棉被,却见丈夫突然踉跄着跪倒,后背赫然插着半截生锈的钢筋。
\"尘哥!\"阿秀的尖叫被鼓声吞没。她眼睁睁看着一尘用柴刀撬出钢筋,血水混着汗珠滴落在焦土上,竟蒸腾起袅袅白烟。恍惚间,她想起婚宴上村长念的祝词:\"新人血契,可撼山岳。\"
火势终被扑灭时,残阳正将西天烧成血色。村民们瘫坐在焦土上,看着消防队在废墟里翻找证据。一尘背靠老槐树,阿秀正用撕碎的婚服为他包扎伤口,忽然听见人群骚动——村长李福贵正与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争执。
\"李村长,这是政府批文!\"为首的胖子抖着A4纸,金表在残阳下晃得人睁不开眼,\"你们阻挠开发,知道要负什么责任吗?\"
\"放你娘的狗屁!\"老赵头突然暴起,锄头柄重重杵地,\"前年说建生态园,砍了半座山的枫树;去年说修疗养院,填了村口的荷花塘!现在倒好,直接放火烧山!\"
人群沸腾了。年轻人举着手机直播,老人们捶胸顿足,孩子们抱着烧焦的松果抽泣。一尘忽然觉得喉头发腥——他认得那个胖子,是县里某领导的侄子,去年在村办企业招标会上见过。
\"诸位父老乡亲!\"他撑着树干起身,背后伤口火烧火燎地疼,\"他们要的是咱茅山涡的魂!\"他指向焦土上未烬的族谱残页,墨迹在火中蜷曲成诡异的纹路,\"这山每一寸土都浸着先人的血,这水每一滴都含着后生的泪。他们烧得尽草木,烧得尽咱们骨子里的根吗?\"
阿秀突然轻笑出声。她从焦土里捡起半截玉簪,断面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。\"尘哥,还记得我娘临终前说的话吗?\"她将玉簪抵在心口,\"她说这簪子能通阴阳,若有一天我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,就摸摸簪头的牡丹——花心朝左,是顺天意;朝右,是守本心。\"
簪头的牡丹在火光中幽幽转动,最终停在某个微妙的角度。一尘忽然想起《齐民要术》中的记载:牡丹向阳而生,然其根须必朝故土。他望着妻子眼底的星火,突然扯下婚服上最后半截金线绣纹,狠狠按在族谱残页上。
子夜时分,祠堂里烛火摇曳。阿秀对着铜镜拆解发髻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断续的唱腔:\"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……\"她推开门,见一尘正对着焦黑的戏台比划水袖。
\"尘哥?\"她掩口轻笑,\"这《游园惊梦》唱得,倒像被火燎了嗓子的乌鸦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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