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 干部队伍的整肃风暴（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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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发改委的会议室里，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声，徒劳地试图抚平室内那紧绷且热烈的气氛。组织部长面色凝重，双手稳稳地将新修订的《干部绩效考核办法》放置在会议桌中央，那蓝色封皮的文件，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，刹那间激起千层浪。某县常务副县长正低头专注地翻阅材料，冷不丁瞧见这份文件，手中的钢笔 “啪嗒” 一声掉落，不偏不倚地砸在 “营商环境指标权重 30%” 的黑体字上，溅出一小片墨点，恰似他此刻杂乱无章的心绪。他满脸惊愕，猛地抬起头，音量不自觉地提高：“招商引资的指标还没完成，现在又要兼顾企业满意度测评，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？精力有限，怎么忙得过来？” 角落里，市工信局长听闻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，手中折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出三长两短的声响，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：“上个月刚把环保整改的难题解决，人都快累垮了，现在又要盯着企业办事效率，干脆把公章交给企业家算了，省得我们里外不是人！” 一时间，质疑声、抱怨声此起彼伏，会议室里乱作一团。

祁同伟端坐在主位，面色沉静，手中的茶杯在指尖缓缓转动，杯底在会议桌的木纹上碾出一圈圈湿润的痕迹。三天前，他乔装暗访某政务大厅的场景仍历历在目。办事群众站在窗口前，对着墙上 “最多跑一次” 的醒目标语，满脸怒容，破口大骂。而窗口的工作人员，戴着耳机沉浸在短视频的世界里，对群众的怒火充耳不闻，键盘上还残留着未擦净的奶茶渍，散发着一股甜腻的气味。此刻，祁同伟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某企业主的哭诉：“办个施工许可证，前前后后盖了 27 个章，光等领导签字就耗了两个月，生意都快黄了！” 他清了清嗓子，突然开口，声音虽不高亢，却如同一记重锤，稳稳地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：“同志们，考核指标的分量，不仅仅是几个数字，那是我们对老百姓的承诺，是沉甸甸的责任！指标的改变，意味着我们的工作重心要随着老百姓的需求而调整，这是大势所趋，容不得半点马虎！” 这话一出，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，众人面面相觑，若有所思。

汉东省干部教育学院的阶梯教室里，《容错纠错实施细则》解读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，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。某开发区主任原本坐在座位上，听得眉头紧锁，突然 “噌” 地一下站起身来，动作太过迅猛，西装扣子不堪重负，“崩” 地一声飞了出去。他涨红了脸，额头上青筋暴起，大声质问道：“招商引资项目要是烂尾了，现在居然说可以免责？那国有资产流失的窟窿谁来填补？这责任谁敢承担？” 投影仪射出的光线，将 6 类免责情形的条款投射在他脸上，明暗交错，“改革创新中的探索性失误”“因政策调整导致的执行偏差” 这些字眼，在他眼中仿佛是随时会引爆的炸弹，令他忧心忡忡。前排的年轻干部们交头接耳，小声嘀咕：“不犯错的是庸官，可真要做事又怕担责任，这不是把人逼入两难的绝境吗？” 这话像一阵风，在教室里悄然传开，引得不少人暗自点头，眼神中满是困惑与迷茫。

新山水集团的会客室里，高小琴一脸无奈地接待着第七批下沉干部。眼前这位商务局副局长，大大咧咧地把皮鞋架在茶几上，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，手指不停地滑动，正刷得不亦乐乎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晚酒局上沾染的红油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。高小琴强忍着内心的不悦，礼貌地提出希望协调解决跨境物流通关难题。副局长头也不抬，打了个带着浓重蒜味的哈欠，懒洋洋地说道：“这事儿不归我们商务局管，你得去找海关，别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。” 窗外，隔壁工地的挖掘机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，那是省重点项目因审批卡壳，已经停工的第 45 天了。机器的轰鸣声，仿佛是对这场政务不作为的无声控诉，高小琴听在耳里，急在心里，却又无可奈何。

省大数据管理局的机房里，灯光闪烁，工程师们全神贯注地盯着新上线的 “干部数字画像” 系统。屏幕上，跳动的数据流如同一条条灵动的线条，快速编织成一张张复杂而神秘的动态图谱。突然，某县交通局长的履职画像毫无征兆地变成橙红色，刺眼的颜色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技术员迅速放大社交数据，只见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显示出该局长频繁出入某高档会所的记录，更令人咋舌的是，这些消费记录与他的工作日志完美错开，时间点掐得严丝合缝，显然是刻意为之。当这份详尽的分析报告摆在祁同伟案头时，他目光一凛，在 “异常行为” 一栏重重地画了个圈，提笔批注：“情况可疑，立即启动调查，务必一查到底！” 那刚劲有力的字迹，彰显着他对腐败行为零容忍的决心。

市委党校的警示教育课上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被诫勉谈话的干部们整齐地坐成方阵，一个个低着头，沉默不语。大屏幕上，正播放着某局长因消极怠工，致使项目流产的纪录片。画面中，项目工地一片荒芜，杂草丛生，机器设备锈迹斑斑，而那位局长却整天无所事事，对工作敷衍塞责。后排的干部中，有人悄悄把手机调至静音，生怕一个不小心，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。这时，组织部长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，严肃而有力：“上个月，我们对 12 名干部进行了岗位调整，其中包括 3 名正处级领导。这绝不是儿戏，是对工作严重失职的严肃处理！” 台下，某局办公室主任听到这话，大腿不由自主地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。他心里清楚，自己上周刚把企业报送的创新补贴材料锁进抽屉，就等着对方来 “表示表示”，如今看来，怕是要东窗事发了。想到这儿，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，双手不自觉地握紧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
全省干部大会上，祁同伟站在讲台上，神色凝重。他轻点鼠标，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组对比数据，瞬间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：实施 “干部下沉” 制度的试点县，企业开办时间从原来的 15 天大幅压缩到 3 天，效率提升显着；而未落实该制度的地区，平均耗时仍超过 20 天，差距一目了然。祁同伟举起一份厚厚的投诉材料，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：“这是某位处长让企业‘回去等消息’的半年里，积攒下来的 237 封求助信！每一封信，都是企业的血泪诉求，我们怎能视而不见？” 话音刚落，会场的空调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，那声音尖锐而急促，像极了某些人心底慌乱的心跳。不少干部听到这话，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，低下头，不敢直视台上的祁同伟。

“干部数字画像” 系统首次生成全省履职热力图时，会议室里一片哗然。只见红色区域主要集中在经济发达地区，十分显眼。省纪委的同志走上前，指着屏幕耐心解释：“这些地方表面上看数据漂亮，各项指标都名列前茅，可实际企业投诉率却居高不下，很明显存在‘数据政绩’的问题。说白了，就是只做表面功夫，不办实事。” 祁同伟拿起激光笔，在屏幕上圈出某沿海开发区，目光犀利：“大家看，这个地方的干部画像，居然连周末步数都异常整齐，整齐得离谱！你们就不觉得奇怪？这里面肯定有猫腻，必须好好查一查！”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，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，大家都在猜测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。

某企业的座谈会现场，气氛热烈而融洽。下沉干部李科长坐在一旁，笔记本摊开在桌上，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字。当企业代表提出 “政策执行一刀切” 的问题时，李科长眼睛一亮，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，身体微微前倾，诚恳地说道：“您详细说说，具体是哪些条款不合理？我马上记录下来，直接反馈给政策制定部门，争取尽快解决问题。” 窗外，其他干部却躲在树荫下，一边吞云吐雾地抽烟，一边谈笑风生，丝毫没有把工作放在心上。可他们的工作照，却早已被精心上传到政务平台，还配上了 “深入企业排忧解难” 的虚假配文。如此鲜明的对比，让人不禁对某些干部的工作态度感到心寒。

省纪委的谈话室里，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。被约谈的干部坐在椅子上，眼神游离，死死盯着墙上的 “为人民服务” 标语，仿佛想从那几个字里找到一丝慰藉。调查组的工作人员表情严肃，将手中的证据一一摆在他面前，有他在企业报销的私人消费发票，还有与商人的暧昧聊天记录，桩桩件件，铁证如山。当被问及为何对企业诉求置之不理时，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，双手抱住头，突然崩溃大哭起来：“我…… 我怕做多错多，还不如什么都不做，起码不会犯错……” 那哭声中，既有懊悔，又有不甘，更多的是对自己错误行为的深刻反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