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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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如粘稠的墨汁般包裹着李庆阳。他试图活动手指，却发现四肢仿佛被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，每一次挣扎都会引发全身神经的尖锐刺痛。右臂上的\"去镜渊\"三个字散发着微弱的青光，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——这里不是想象中的地下洞穴，而是一个由无数镜面组成的奇异空间。每一面镜子都呈现出不同的角度，彼此映照，形成无限延伸的迷宫。

\"这是...什么地方？\"李庆阳的声音在镜面间来回反射，产生诡异的回声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，那些青铜鳞片正在缓慢蠕动，每一片鳞的缝隙间都渗出细小的青色光点，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轨迹。

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镜子。每一面都映出不同的李庆阳：有的全身覆盖龙鳞，鳞片间流淌着熔岩般的金光；有的半身化为青铜雕像，面部凝固在痛苦的嘶吼状态；有的则保持着人形，但双眼完全玉化，折射出冰冷的光芒。最骇人的是，这些镜中影像竟然在自主活动——一个全身鳞片的\"他\"正对着镜子狞笑；半青铜化的\"他\"用僵硬的手指在镜面上刻字；而那个人形的\"他\"则露出悲悯神色，嘴唇开合似乎在发出警告。

\"幻象...都是幻象...\"李庆阳闭上眼，试图稳定心神。但当他再次睁眼时，发现自己正对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，镜中的自己胸口星图大亮，九颗星辰中有三颗已经变成了血红色。更可怕的是，镜中人的背后站着七个模糊的身影——正是那些被七星祭献祭的重臣！

他下意识地后退，右手不慎触碰到了最近的一面镜子。指尖传来刺骨寒意，那寒意顺着鳞片缝隙迅速蔓延至全身。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，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拽入镜中。

天旋地转间，李庆阳坠入一片血色荒原。天空悬挂着九轮残月，排列成北斗形状，每一轮月亮表面都布满血管般的纹路，脉动着暗红色的光芒。地面铺满青铜碎片，每一片上都有残缺的符文，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\"咯吱\"声。远处，一座由镜子搭建的宫殿在血色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，宫殿的尖顶直指中央那轮最大的血月。

\"这是...镜渊？\"李庆阳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产生诡异的回声，每一个音节都引发远处镜面的轻微震颤。右臂上的字迹突然灼热起来，鳞片间隙渗出细小的血珠，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化作微型玉蝉，振翅飞向宫殿方向。

他跟随玉蝉的轨迹前行，发现每走一步，脚下的青铜碎片就会自动组合成短暂的画面：父亲李肃跪在一面巨大的玄武镜前，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，而是一条被锁链束缚的巨龙；徐婉被九条青铜锁链束缚在星盘上，腹部微微隆起，体内流动着星芒；慕容姐妹背对背站立如同镜像，两人之间悬浮着一枚血色玉蝉...

当李庆阳接近宫殿时，发现这座建筑没有门，只有一道水银般的镜面屏障。屏障表面不断流动，时而透明如水晶，时而浑浊如雾霭。当他伸手触碰时，屏障上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，而是徐婉！镜中的徐婉全身透明，能看见体内流动的星芒组成了一幅完整的星图。她疯狂拍打着镜面，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。李庆阳注意到她的右手指向宫殿顶部——那里悬浮着一面破碎的铜镜，镜框上缠绕着九条青铜锁链，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轮血月。

\"婉儿！\"李庆阳的呼喊引发镜面剧烈震荡。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，青光从鳞片缝隙间迸发，化作九支光箭射向铜镜。镜面应声而碎，露出后面隐藏的螺旋甬道。那些碎片没有坠落，而是悬浮在空中，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场景：寒山寺的地道中，年幼的徐婉正被植入一枚青色鳞片；山海关的城墙上，王耀武将半块玉珏交给一个黑衣人；铜雀台的废墟里，慕容芷的玉蝉眼正在记录着什么...

李庆阳攀着锁链向上爬去，发现每上升一段距离，身体就沉重一分。那些青铜锁链并非死物，而是会随着他的动作轻微蠕动，如同活蛇般缠绕着他的四肢。最上层的锁链上刻满了细小的文字，仔细辨认后发现是历代李家人的名字——包括他自己的，而名字后面都标注着\"脊骨抽离日\"和\"龙鳞成熟时\"。

甬道尽头是一个完美的球形镜室，中央悬浮着一滴青色的液体——与玄武镜中的一模一样，只是体积大了数倍。液体下方跪着一具身披铠甲的骷髅，铠甲上刻着李家的家徽。骷髅手中捧着一面青铜镜，镜面朝下，背面刻着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。